雖然你比我早出生,但我總認為那只是醫生為了方便拿取的順序,雖然奇怪的夜市老闆說你是姐姐,但我還是從來只叫你的名字,雖然姐姐說我跟男朋友長的比較像,但我認為那是無稽之談,所以無關乎姊姊妹妹,長的像長不像,在這裡我要開始述說的,是雙胞胎中「我與你」的故事。

因著研究與此次機會,我回顧了我們到目前為止25年的歲月。
雖然我的記憶來的比較晚,對於幼時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我還記得學前階段兩個人不曉得去哪裡玩,乖乖呆在家裡,你看我我看你,和媽媽買的一人一個但兩個人總是不一樣的一堆娃娃玩遊戲,還有還有奇怪的老師為了荒謬的公平理由一直不肯給我們一學期只有一人的模範生名額。那個時候雖然兩個人常常吃著一份食物,但我們穿著相似而不同的衣服,被叫著不同的名字,分化早已開始。

一直到上了國中,第一次在不同的班級,我為了體育課的跑步而筋疲力竭,想著你在哪裡?我該等等你!!卻霎時省悟,你現在應該在上國語英文數學自然家政,不是體育!!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們的人生將會不同。雖然如此,年紀小小的我們生活重心是課業的壓力,而兩個人一起唸書的砥礪效果比補習班還好,使得我們的成績一直都一樣的好,只是,我們卻進了不同高中!!!面對新同學及獨自生活雖然不安,但回想起來,我深深感激這樣的經驗使得我們有了明顯的分化,在每天都能見到面的安全感中去塑造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獨特性,而我在武陵高中的普通表現也與你在桃園高中總是第一名的表現算是旗鼓相當,所以競爭與比較的問題從未干擾過我們,直到我在暑假打工的補習班狂哭的那一刻。

先天遺傳與後天環境的類似使得我們的大學聯考總成績幾乎一模一樣,所以當放榜那天,我們先查了你的榜單,而你上了我最想去的學校和科系,我心裡真是狂喜,卻沒想到,我卻進了為了爸爸高興而隨便填的學校,這個打擊讓我哭到班主任以為我落榜了。那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你,我真希望和你交換身分,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麼扮演你,或者說,怎麼用你的名字去走我的路?現在想起,那應該代表著我和你已經是兩個人,有不同的樣子以及對自己的認定吧。這是首次羨慕你的經驗,往後四年,我常到你的學校,是彌補嗎?或是嚮往?連到畢業典禮那天我還在嘖嘖稱奇你湖畔邊的下午茶,大草坪上的微風和人來人往,莊嚴禮堂中的典雅樂音以及夏夜晚風的絢爛煙火。心嚮往之~只能無話,安慰自己滿足於台北的繁華。但命運總有他的安排,也許公平是我們人生的基調,研究所的時候,我考上了你最想去的學校科系,並且在最後關頭選擇放棄。我不曉得這對你會有影響嗎?但我又一次感受到真想交換身分的衝動,如果讓你去念你想念的學校那該有多好?不過我們最後總得面對兩個人的事實,並且負起讓自己人生成為理想樣貌的責任,雖然我們總是對方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尋求支持與安慰的對象,但獨立與面對寂寞也是該學習的課題。

我卻不知道,獨立與面對寂寞是你已經具備的能力。從大學到現在幾次的不愉快之後,你告訴我,上大學第一天,爸媽早早將你丟下,在我羨慕你又大又新的寢室時,你卻在陌生環境的夜晚,想家。那時候手機不盛行,你找不到電話,在一片黑當中試圖在新環境中找到人為伴,一間一間的敲門、安靜、落寞、失望、膽怯、哭泣到堅強。所以我理解你,接受你現在與我不同的樣子,可是一直到在訪談中說出這段經驗時,我的黯啞無聲,複雜情緒翻騰,才提醒我,除了理解,我還很難過你在那麼脆弱的時候就面對了這樣的經驗,而這個經驗也對你造成了影響。不過你也不是省油的燈阿,在你出國那兩個月,我自己面對了我們心愛狗狗的死亡與埋葬,衝擊也是很大的呢。

所以是不是因為公平,我們兩個才可以相處的還不錯呢?相同的遺傳與環境,成績、學校好壞的類似,重大的生命事件也在冥冥之中取得平衡,所以我們有連結,而家人,朋友自在的態度則強化了我們的獨特性,尤其是媽媽總是認得我倆,沒有強迫我們穿上同樣的服裝,知道各自的喜好及個性,讓我們在認同分化上有了良好的基礎,是相似也是相異讓我們可以這樣順利的一路走來。

「我想我們算是幸運的吧。
沒有那些比較,依賴,競爭,只是輕輕鬆鬆的走在身旁」

我這樣以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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